Murin : k 04
那是他首次外出寫生的事。 初秋的燦爛陽光灑落遍地,公園的石磚道路成為一片朦朧的金色,襯著晴朗藍天的綠葉也閃閃發亮,午後涼爽的微風吹撫,十分舒適的氣溫。 他在人煙稀少的公園裡架起畫架,引來一些人的注目,少年雖然對目光集中於自己身上感到害羞,卻佯裝絲毫不在意,陸續從油畫箱中拿出顏料、畫筆等事物,一一排列好。 一切準備完畢,他還是有點緊張,握著打草圖的炭筆深呼吸,準備在畫布上畫出風景的輪廓,第一筆有點遲疑,但他不在意,只是持續為空白畫布添上線條,這時候,無論是樹上傳來的鳥鳴、人群與車輛的喧鬧聲還是眾人的視線,都已無法影響到他完全投入畫圖之中的心思。 父親來到他身邊看著畫布,為他做指點,並與少年討論著關於這座公園的事,繪畫的事,還有母親的事。 接著,父親淡出他的視線,少年仰起頭望著為自己製造樹蔭的大樹,心想, 能這樣畫圖,真好。 他好喜歡這種彷彿內心被填滿的充足感,少年笑了起來。 --突然之間,他就像被捲入漩渦,像被巨大野獸一口吞下,張開眼睛發現只有看到黑色。 對了,這時他才想起他的眼睛已經-- 穆林驚醒了,眼前仍是一片黑。 他知道剛才所看到的,是夢。美好、鮮明,宛如烙印在烙印在視網膜上的夢。 壓抑著夢醒的失落,他以為自己正躺在家裡房間的床鋪上,於是再度閉上雙眼,用被褥包緊自己想多休息一會。 因為,除了剛才的夢,他還做了一個令他非常疲勞的詭異夢境,對,他夢到自己像科幻小說的主角一樣到了異世界,那裡一片漆黑,沒有太陽、更沒有星星與月亮,在那裡他的雙眼功能沒有問題……然後… 不知名少女宛如做著美夢的恍惚神情浮現於他的腦海,強烈的恐懼攀上他的背脊。 穆林用力掀開棉被坐起,除了腹部的鈍痛,他還感受到額上的東西落於大腿,接觸過後他知道是微溫的濕毛巾。 右額傷口傳來的刺痛提醒他不是夢。 嗅到淡淡的藥水氣味,傷口已經包紮過了,刺痛感逐漸消退,不過還是有一點發熱,穆林回想起自己受襲的經過,立刻以顫抖的左手撫摸右手以檢查是否哪裡有缺失,發現右手雖然有點疼痛卻完好無缺才鬆了一口氣。 從乾淨被褥飄來的洗潔劑味道讓他感到安心了不少,穆林打算觀察自己所在的地方,從窗外投射進來的光線黯淡到無法清楚辨別四周,但他已習慣比這還黑暗的黑暗,因此不太在意,他摸索著床頭,接觸到書本還有時鐘一類的物品無法幫助他判斷自己在哪裡。 走廊響起腳步聲,是屋主嗎? 穆林摸著右額的紗布,心想對方幫自己包紮傷口,應該道謝。 他等待對方進門,卻又聽到腳步聲走遠,腳步聲來來去去好幾次似乎非常忙碌。 按耐不住好奇心,他忍著腹部的疼痛走向前去推開房門,聽到『哎呀!』的聲音才發現有人站在門口。 「你醒了嗎?怎麼不開燈? 好像還在發燒,多躺一下比較好唷。」 少女溫熱的手掌撫上他的額頭,面帶愁容地說完便拉著他再度進到房間內,打開床頭鵝黃色的小燈,要穆林躺在床上,並為他蓋好被子。 「……。」 當少女為穆林添上冰涼的濕毛巾時,穆林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她的髮色就像白晝的天空藍,Pantone色票的2995C,也許這個藍色是來到這裡之後,最吸引穆林目光的顏色。 「怎麼了呢?還有哪裡不舒服?」 他搖搖頭。 「那真是太好了。 請好好休息,等身體恢復了,再來談談關於你的事。」 少女的手輕拍著棉被,就像在哄小孩子,雖然穆林不喜歡被當成小孩也覺得還不清楚對方目的就放下防心睡著不好,尤其是之前才被原以為能相信的人襲擊,但他無力抵抗強烈的疲勞佔據全身,閉上雙眼,再度沉睡。 |